增长主义在经济生活领域的重要表现是政府主导的经济增长方式。改变增长主义,重在改变政府主导型经济增长方式。从制度上确立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本来是已有定论的事情。但近几年以来,政府主导又有了“回潮”。到底是政府主导下的市场,还是市场主导下的政府,再次成为改革方向选择的大问题。
一、经济生活领域应坚持市场主导
我国进入发展型新阶段,在经济领域坚持市场主导,是坚持市场改革导向,杜绝权力不适当干预经济,避免“坏的市场经济”,避免“成长陷阱”的客观要求,更是推进消费主导经济转型的现实选择。
1.政府不能替代市场
改革开放30多年最重要的经验是“解放市场”,通过市场基础性作用的发挥,创造出计划经济时代无法比拟的经济活力和经济效率。当前,经济生活领域存在的诸多矛盾与问题,大都与政府主导直接相关。这次国际金融危机以来,政府在反危机的特定背景下对市场的某些干预是必要的,避免了经济“硬着陆”的风险。但应当警惕的是,某些特定时期所采取的强力干预政策经常化,成为常态的干预。长期下去,会形成弱化市场的倾向,甚至有可能使某些计划经济因素复归,造成市场化改革停滞、甚至倒退。应当清醒地看到,政府对市场不恰当的干预,对消费主导经济转型有着多方面的负面影响。
(1)政府替代市场以财富向政府集中为前提。伴随着政府财政收入的增长过快,伴随着垄断行业的不适当高收入,伴随着不规范的土地出让金收入向地方政府集中,强化了国富优先,不利于解决财富分配失衡问题,从而不利于消费主导新格局的形成。
(2)政府替代市场强化了重化工业主导。许多地方政府搞经济扩张主要靠重化工业投资,大量的资金在政府主导下流入本已出现产能过剩的重化工业,不利于向服务业主导的转型升级。
(3)政府替代市场扭曲了价格信息。现有的一些不适当的政府干预扭曲了市场供求信息,扭曲了价格信号,加剧了经济波动的因素,市场供求关系脱节如不得到有效控制,完全有可能酿成新一轮的产能过剩。
2.防止政府失灵与防止市场失灵同等重要
应当看到,市场自身存在失灵,存在缺陷。弥补市场失灵是经济稳定发展的重要保障。但政府自身也存在失灵,不能以失灵的政府来替代失灵的市场,也不能将政府转型不到位形成的政府主导与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的有效干预划等号。就是说,应当既要防范市场失灵,也要防范失灵的政府,两者同等重要。应当看到,当前政府干预市场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政府失灵,政府本应当做好的事情并未真正做好。
(1)政府行为越来越短期化。消费主导经济转型要求政府更加注重中长期发展,采取更多的“治本”之策,但政府主导更多地表现出对短期内经济增长的关注,而政府本应当做好的经济战略职能没有有效地履行好。从现实情况看,包括地方规划与中央中长期规划脱节和虚置,能源战略职能、对外开放战略职能、国有资本战略职能、环境保护战略职能等薄弱的问题十分突出。
(2)政府行为越来越微观化。消费主导经济转型要求政府把管理需求作为宏观调控的重要任务,但政府对经济生活领域却越管越细,更多地放在微观层面的供给管理上。相当多的产能过剩是由政府自己审批出来的,房价调控不力、通货膨胀的抬头,表明政府的宏观调控职能距离现实需求还有很大的差距。
(3)政府市场监管职能缺位。消费主导经济转型要求政府更好地扮演市场监管主体角色,以形成良好的消费市场环境,形成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而这些年食品药品问题的频发、行政垄断现象的增加,暴露出政府市场监管职能的严重缺位。
3.坚持经济生活中的市场导向改革
强调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就是要在经济生活领域坚持市场主导的基础上发挥政府作用,而不是在政府主导的基础上发挥市场作用。应当看到,今天强调经济生活领域的市场导向改革,与过去30多年有很大的不同。过去强调经济生活领域的市场导向改革,重要的背景是发挥市场作用,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调动各种生产要素做大经济“蛋糕”。今天强调经济生活领域的市场导向改革,其背景发生了深刻变化,不仅在于形成“好的市场经济”,还是经济社会全面转型与改革的客观要求。
(1)完善市场经济体制的迫切要求。按照国家既定部署,我国要在2020年建立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重要的在于在经济生活领域坚持市场主导,在防止权力与市场结合、防止行政垄断、防止特权经济、营造公平竞争市场环境上有实质性突破。
(2)消费主导经济转型的迫切要求。我国早在1998年就提出扩大内需战略,但由于经济生活领域政府主导投资的格局没有根本改变,使得国内投资消费失衡的局面反而更加严重了。只有坚持经济生活领域的市场主导,才有条件实现由投资主导向消费主导的经济转型,才有条件避免经济结构的进一步扭曲变形。
(3)公平正义社会转型的迫切要求。这些年社会转型过程中利益关系失衡,社会风险、社会代价的增大,重要的根源是经济生活领域的政府主导。坚持经济生活领域的市场主导,使政府从过度干预经济的角色中解脱出来,才有条件使政府集中精力解决好社会发展滞后的问题,才有条件使政府成为社会公平正义的维护者。
坚持经济生活领域的市场主导,对政府转型提出新的要求。要求政府由增长主义政府转向公共服务型政府。只有政府从微观经济领域超脱出来,成为公共服务主体,才能真正实现经济生活领域的市场主导。